梁怡
从20世纪30年代起,毛泽东及其思想进入了国际研究领域。数十年来,不同国籍、不同政治立场的人,从不同角度、不同的出发点、以不同的方式解读毛泽东和毛泽东思想,提出了一些发人深思的问题。研究的语种有英、日、俄、法、德、西班牙、越、意等;研究的国别遍布五大洲很多国家和地区,主要有苏俄、苏联、俄罗斯、日本、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澳大利亚等;研究者的身份以理论研究者、国家政府及革命组织领导人为主,普通民众敬仰毛泽东的无法数计。学术界对毛泽东思想研究的态度是严肃的,总体评价较高。毛泽东思想作为成功指引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建设的一面鲜红的旗帜,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大理论成果的重要组成部分,一直特别受到国外理论研究者的重视。
40年来,中国改革开放快速发展的奇迹将外国人观察毛泽东的眼光带到更开阔的视阈中,如到中国做实际考察和利用新解密档案的便利,拓展了外国人研究毛泽东的视域。随着研究的深入,国外对于毛泽东的研究也呈现出崭新的态势,有的人开始反思过去毛泽东研究中的不足,有的人更正了以往的研究结论,有的人开拓了一些过去被忽视的研究领域和研究专题。如施拉姆、迈斯纳等著名学者都主动修改了过去自己对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毛泽东对社会主义建设道路探索的误解。一部分学者侧重对在中国革命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两次道路探索中毛泽东作用的研究。
站在新时代初始之路上,回顾国外毛泽东研究持续深入的原因,我们需要思考外国人为什么关注毛泽东,这需要从历史和时代变化的背景里面看问题。
第一、学习借鉴毛泽东领导民族解放和治党治国经验的需要。毛泽东研究能够走向世界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概括而言主要有三个方面。其一,是基于学习毛泽东武装斗争思想和革命实践,特别是学习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用以指导自己国家和民族的独立解放运动。毛泽东思想对于亚非拉美反帝反殖运动中的革命政党和其领袖的影响和指导效果很大。在亚非拉地区崇拜毛泽东的大有人在,有的人甚至能背下全部的《毛主席语录》,有的国家政党坚持每周开展党支部组织生活会,学习毛主席著作。其二,国外重视学习毛泽东强调的马克思主义与本国实际相结合的方法论,也就是今天我们说的马克思主义民族化、本土化,这种思维方式被很多国家和革命组织的领袖人物所接纳吸收。已失去执政权利的苏联东欧领导人痛定思痛,他们更加深刻体会到了毛泽东强调以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解决本国实际问题的深刻意义。其三,国外关注毛泽东研究是一些国家治党治国的实用需要。梳理这些情况,做相应的延伸研究分析可以看出,中国共产党为世界贡献了两条成功的、可借鉴的道路,即新民主主义革命道路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道路,而这两条路的发展过程都有毛泽东的历史性贡献。
第二,各国制定本国发展战略和对华政策的国家利益的需要。20世纪以来,国际形势风云变幻,快于以往,无论上世纪初的苏俄、苏联和日本,还是上世纪中叶的美国和西欧莫不如此。20世纪之初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帝国主义战争风云后诞生了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国际共产主义运动风起云涌,一批无产阶级政党在世界范围内诞生,毛泽东和中国共产党被关注。20世纪中叶,二战结束,冷战开始,美苏为首的两大阵营对决,世界范围的反帝反殖运动中毛泽东领导的中国革命成功了,进而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毛泽东及其领导的社会主义中国成为美国中国学出现的背景之一。然而,还是在这个世纪,冷战结束,苏东剧变,唯有毛泽东开创的、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中国屹立不倒,他提出的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伟大抱负今天实现了,还取得了惊人的伟业,足以为世界所叹服。
随着历史的阶段性变化,毛泽东及其思想始终为国际社会所关注。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由孤立中国、封锁中国到丑化、抹黑中国,再到重新审视中国的国际作用和影响力，在这一过程中,他们关注和研究毛泽东没有停止。苏联、俄罗斯、日本、非洲国家也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基于各种不同的原因而关注毛泽东、研究毛泽东思想。
回顾数十年间世界范围内对于毛泽东的研究,不管他们是喜爱毛泽东还是敌视毛泽东,毛泽东始终在各国领导人、革命组织者的视野之中,甚至在案头、枕边。总的来说,无论是反思还是评析,出于各自国家利益和发展道路的考虑,都将促使国际范围内对毛泽东的研究愈加趋于深入和客观。
第三,毛泽东作为伟人的传奇经历和个人在世界的影响力决定的。关于毛泽东传奇经历的事例不胜枚举。至于他的影响力很大部分比例是通过他接见过的外国人了解到的。毛泽东一生接见过的外国人不可数计,有朋友,有敌人;有信仰相同的,有信念相异的。但有一件是不争的实事:即凡见过毛泽东的人,无不被他的个人魅力所折服;他给被接见过的外国人以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产生出超越国界的强大吸引力。据统计,有74位外国进步的新闻记者、援华抗战的国际友人、考察访问的国际组织代表和美军观察组成员等曾经陆续到访过延安。埃德加·斯诺、谢伟思、白求恩、斯特朗、爱泼斯坦、希伯、卡尔逊、乔治·费奇、巴苏、詹姆斯·贝特兰等等,每个人都记下了毛泽东感人的故事,成为国外研究毛泽东的最直接材料。
第四,毛泽东思想的丰富性决定的。在领导中国革命的实践过程中形成的毛泽东思想的六个方面内容、三个活的灵魂、主要的哲学著作都在外国人研究毛泽东的视野里,形成了一些研究范式和研究学派。新世纪以来,国外研究毛泽东的成果比较集中的方面包括:关于毛泽东的综合性研究、毛泽东的生平传记研究、毛泽东的农民革命思想研究、新民主主义理论的研究、毛泽东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研究、毛泽东与马克思主义关系的研究、毛泽东与邓小平关系的研究,毛泽东与世界关系的研究、毛泽东与习近平的研究。这些理论性研究引发了研究者之间越来越多的学术争鸣,促进了国外毛泽东研究的学术繁荣。
此外,国外政界、商界和媒体等社会多个领域都对毛泽东思想有密切关注,有的将它作为解密中国道路独特性的密码,也有将毛泽东对于分析世界政治的走向、探讨国家发展道路的分析看做定海神针,通过关注毛泽东思想发掘世界社会主义发展前景等深层次的问题。应当说,这些问题的关注点对于推进国外毛泽东研究具有一定的导向性意义。
在肯定国外毛泽东研究成绩的同时,国外毛泽东研究存的局限也不应回避。如国外研究者对马克思主义定义的标准不同;研究者的学科背景不同;研究者作为“外人”的限局;国外毛泽东研究存在一定的间歇性研究状况;文献资料的来源和利用存在一定的欠缺等等。但是不可否定的是,数十年间外国人对毛泽东的关注和研究会有益于我们拓展国外毛泽东研究的新视角,促进和提升国内相关研究的丰富性和科学性;有益于追踪国外毛泽东研究新信息,增强资政、育人的实际应用性;有益于扩大译介毛泽东研究成果的国别范围,提升评析的总体水平;有益于探讨毛泽东研究方法和手段的多样化,拓展学术交流的视野和范围;有益于在国际毛泽东研究中发出中国学者的声音,回应域外毛泽东研究的负面影响。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毛泽东的研究范围在世界,但毛泽东研究的话语权要在中国。
作者：梁怡，北京联合大学海外中国学研究中心教授
来源：中国社会科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