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中国共产党的成就具有重要的世界意义
〔意〕毛罗·阿尔博雷西著 李惟译
作者:毛罗·阿尔博雷西(Mauro Alboresi),意大利共产党总书记
译者:李惟,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副研究员
来源:《世界社会主义研究》2020年第12期
一、引言
意大利共产党与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共产党一样,一直怀有极大的兴趣密切关注着中国共产党自1921年建党以来的发展历程及其所积累的宝贵经验。我们知道,如同其他国家的共产党一样,中国共产党也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俄国十月革命所开启的革命性历史转型,以及沙皇俄国、哈布斯堡王朝、德意志帝国和奥斯曼帝国解体的国际大背景下成立的。这一系列事件共同开启了世界殖民体系危机与崩溃的历史进程。而当时的中国,则是该体系的主要受害者之一。
中国共产党诞生后,很快便与共产国际建立了非常紧密的联系。此后,中国共产党又采取了许多具有历史性影响的革命行动:与孙中山领导的中国国民党建立革命统一战线;在城市和农村组织起大规模群众运动,如五卅运动;推动工人运动、农民运动和工农联盟发展壮大;由于蒋介石发起对无产阶级的镇压活动,中国共产党与之决裂并在毛泽东的推动下建立红色革命根据地;1931年,中华苏维埃共和国成立;在反“围剿”失败后,中国共产党开始长征。几乎与此同时,日本侵华战争爆发。反侵略斗争和阶级斗争交织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实践中,而争取中华民族独立的反帝国主义斗争中亦蕴含着社会主义的发展愿景。中国共产党通过逐步推动解放区人民力量的建设,最终在1949年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
二、中国共产党取得巨大成就的两大关键能力
通过分析梳理中国共产党百年发展历程的重要节点,我们发现了其获得成功的两大关键能力:理论密切联系实际及突出的自我批评和反对主观主义的能力。
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革命取得胜利的关键恰恰蕴藏于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的历史进程中。尤其值得关注的是中国共产党理论与政治实践密切结合的能力。通过毛泽东于1940~1941年间发起的延安整风运动,中国共产党获得了另一种非常重要的能力,即纠正自身错误和反对主观主义的能力,或者说是自我反思与自我批判的能力。这使得党能够不断前进,不断根据现实变化调整自身的路线。正是由于有了这种能力,中国共产党能够及时调整党的路线以适应不断变化的现实,总结经验教训并不断前进。
自中国改革开放以来,辩证法在毛泽东的继任者那里得到了深刻发展,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例如,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问题,其主要目的是最大限度地发展生产能力,包括利用能够在资源分配方面发挥很大作用的市场机制。在从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的革命转变时期,即在无产阶级专政的过渡时期,在一定程度上利用市场机制是可行的,也是苏联的宝贵经济实践的一部分。
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已经从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的惨痛历史事件中吸取了教训。中国共产党认识到,经济改革会给私有制和市场机制留下空间,因此到目前为止顺利推进的改革,牢牢抓住了这两点:公有制在经济的战略性部门中占主体地位,因而可以保证改革继续按计划发展;同时,更为密切相关的是保证党在其中的领导作用。在实现社会主义建设目标的整个过程中,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丝毫不容置疑。这两点是保证中国社会主义性质的决定性因素。
我们意大利共产党人看到了一个极为原创、极为独特且高效的建设社会主义模式。这意味着,社会主义与市场之间的关系得到了有效调控。它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冲突的,并不像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之间的关系那样。社会主义社会的首要目标是增进人民的福祉。中国共产党就是在此目标指引下行动并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倡议符合全人类的根本利益
中国共产党的目标之一是建立一个真正的人类命运共同体,这是一个符合当前人类发展历史阶段的愿景。我们这个时代的特点是经济全球化、世界各国和地区之间的相互依存程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世界上不同地区在生态、气候以及经济、生产和财政等方面都密切相连。2020年发生的新冠肺炎疫情也证明了全人类是一个命运共同体。因此,人类应该基于这一前提并在对全球性问题——环境、气候、和平、资源和发展等形成共识的基础上,建设自己的未来。这需要推动文化和政治的改变,当然经济模式也不能例外。一方面资本主义制度建立在对人和资源的剥削以及商品的无限生产的基础上,正日益暴露出其作为一种社会制度存在着非公正性、非正义性,以及对于我们这个星球发展而言的不可持续性。另一方面,资本主义国家特别是帝国主义国家的统治集团,顽固地拒绝承认这种现实,甚至否认生态问题与气候危机等客观情况的存在,否认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的应对方式早已完全不合时宜。
在20世纪70年代,意大利共产党领导人恩里科·贝林格(Enrico Berlinguer)也曾论及建立一个推动全球经济和社会发展的世界政府的必要性。如今,全球治理对人类的命运而言至为重要。不过,良好的世界经济治理是需要规划的,或者至少要对事关发展问题的选择进行规划。资本主义,就其本质而言,无法实施真正的经济计划——这与其宣扬的自我调节的市场信念相冲突,与私人利益更是会产生竞争关系,甚至是相矛盾的。只有将社会主义作为目标的战略似乎才能应对这一挑战。而中国经验的重要价值在于,作为一个起点,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社会主义平台(枢纽),它对帝国主义国家统治阶级的霸权,客观上形成了一种制约。帝国主义国家统治阶级霸权的历史性衰落是非常显著的。这一方面表现在世界市场力量对比和国际分工的变化,另一方面则表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所发挥的作用日益重要。
从这个角度而言,中国经验所表现出的重要世界意义是积极的、有力的。这些经验有助于在全世界重新燃起社会主义的理想,重塑社会主义的愿景。中国的经验不仅揭示了一种不同于资本主义的社会主义经济和社会组织方式不仅是可能的,而且也证明了以和谐共赢的方式在世界不同国家和地区之间构建国际政治关系和经济关系也是可能的。
许多人认识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及其未来与国际形势紧密相连。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都是致力于和平的力量,是致力于通过和平方式解决国际争端并维护国际秩序稳定的力量。在过去的100年中,中国共产党对世界和平与发展所作出的重大贡献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首先,中国共产党在战胜西方殖民体系以及撼动西方世界长期以来所享有的霸权方面,作出了巨大贡献。其次,中国共产党在今天提出了一个和谐的发展模式,一个以合作、多边主义和共赢为基础的国际关系体系。这一模式也体现在“一带一路”(我们意大利人习惯称其为“新丝绸之路”)倡议中,这完全不同于美国提出的单边的、竞争的和富于侵略性的模式。
可以想象,这两种模式在未来数年中将有可能产生冲突。而第一个模式显然与和平发展以及社会主义的前景密切相连。在我们看来,当前最大限度地扩展拯救人类文明力量的战线,以使之免受各种灾难性后果及其次生灾害的威胁,才能巩固和谐共赢的发展模式。这一战线可以吸收许多国家、许多政治和工会力量以及群众运动,甚至超国家机构。在这一庞大的战线内部,工人的政治组织和工会组织之间的协调应得到加强,使之与资本主义及其统治一样达到一种全球化水平。换言之,工人的政治与经济社会组织,应具有跨国性和全球性。
四、中国共产党与意大利共产党之间的友谊发展前景可期
意大利共产党与中国共产党在一些问题上的立场是一致的。例如,两党都尝试探索并发展出了一条适合本国特点的通向社会主义之路,而且这条道路还能够团结一批以无产阶级为核心且以无产阶级政党为先锋队的社会力量。
中国共产党和意大利共产党之间不仅有诸多共同点,两党在共同发展和探索社会主义道路的进程中,还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前意大利共产党总书记陶里亚蒂(Palmiro Togliatti)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是继十月革命之后世界上发生的最伟大变革。1951年,在向意大利共产党第六次代表大会提交的报告中,他从世界格局的核心内容“选择和平还是战争”出发,重申中国革命的胜利已经完成了“摧毁殖民制度的决定性一步”,预示着被压迫人民的“新一轮民主解放运动”即将到来。1957年,吉安·卡洛·帕杰塔(Gian Carlo Pajetta)率领的意大利共产党代表团访问中国,巩固了两党之间的友好关系。20世纪60年代,两党关系经历了比较艰难的时刻,但在此后的十年间,两党关系得到了改善。1979年,贝林格访华,标志两党关系全面恢复正常。1991年,在葛兰西(Antonio Gramsci)和陶里亚蒂(Palmiro Togliatti)等领导下组建的意大利共产党解散,意大利共产主义运动内部出现了多条路线,对立冲突频现。
我们党决定重新启用原意大利共产党的名称和党的标志,以明确对其政治文化的继承和延续。在我们看来,原意共的政治文化对21世纪社会主义的发展依然是有价值的。如今的意大利共产党仍然是小型政党,将党建设成一个群众党是我们党的战略中心。总体而言,面对当前的挑战,群众路线是更符合实际的应对之策。从这个角度来说,对中国的经验、中国共产党以及与中国共产党的探索路径相连的文化结构进行研究和分析,对我们而言意义重大。而对于中国的同志而言,意大利共产党可以成为其在欧洲进行政治和文化交流与斗争的有益沟通者和对话者。中国同志所进行的这场斗争,反对任何形式的“恐华症”和国际政治层面的侵略主义行径,有望将资本主义国家工人运动的斗争同从殖民主义中解放出来的人民(如中国人民),以及今天仍受制于帝国主义枷锁的人民的斗争统一起来。
因此,我们有意愿尽可能巩固和扩大我们两党在政治和文化上的联系,使之尽可能保有最大程度的连续性。2021年,中国共产党和意大利共产党都将迎来建党100周年——这将是一个深化友谊的契机,让我们共同回顾党的历史,展望21世纪社会主义的前景吧!